近日,国家档案局发文公布了第五批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名录评选结果,“随州曾侯乙编钟”等 55 件(组)档案文献入选。
随州曾侯乙编钟1978年出土于湖北省随州市曾侯乙墓,年代距今约2400年,是迄今为止世界上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青铜编钟,是世界上最重要的考古发现之一。
曾侯乙编钟分三层悬挂,分为八组,共65件,共有铭文 3755 字(包括钟体铭文2828字,挂件铭文740字,钟架横梁刻文187字),其主要内容是音乐文献。铭文除少量为记事之外,绝大多数是直接与编钟及其音乐相关的编号、标音及乐律理论,并与钟声相互印证,是一部声文对应的乐律文献,代表了当时人类理性思维能力的高度。
曾侯乙编钟作为档案文献的载体,其铭文与乐音对照,记录了2400多年前中国的音乐实践与理论。
(1)曾侯乙编钟铭文是目前所见唯一的中国先秦官方乐律文献
中国先秦社会是礼乐社会,编钟是国家权力、贵族身份的标志和象征,也是中华礼乐文明的代表。曾侯乙编钟是迄今发现规模最大、保存最完好、音乐性能最好的编钟,在世界音乐史、考古史、文化史、科技史上具有重要地位。
曾侯乙编钟的拥有者曾侯乙,是公元前5世纪曾国的国君。西周早期,曾国被分封于今湖北随州地区,是礼乐文化在该地的代表。曾侯乙编钟铭文突破了金文的叙事传统,详细记录了当时的乐律学内容,是宫廷掌握的音乐文献,用于礼乐仪式、表演和文化交流。在世界上没有同期类似音乐文献传世。
(2)曾侯乙编钟铭文与乐音信息是目前所见世界唯一公元前5世纪前的有声文献
曾侯乙编钟音响完好保存了当时的乐音信息,音高稳定,音域宽广,体系宏大。它与曾侯乙编钟铭文相互对照,准确印证了铭文的内容,二者共存一体。
青铜钟为固定音高乐器,曾侯乙编钟铸制而存留至今的完好音响与其上大量标记或注释性的乐律铭文证实,在公元前5世纪的中国,“一钟双音”的制造技术已达到精确控制音分的水平。它的高、中、低音区的中间部分具有完备齐全的半音列,可以旋宫转调,具有良好的音乐表现性能。它以五声为主的音位设计以及七声音列形式的存在,显示了当时已有丰富的音乐内容和高超的音乐水准。
曾侯乙编钟铭文和乐音反映的音乐内容,其专业性远远超出了文献的记载。它展示了迄今所知最为完整的周代乐音系列及其乐律称谓体系;由此体现的音乐性能,证实了先秦文献中某些记载的真实性,大量失传的音乐知识和实践、区域音乐特性和相对的理论规范等也因为铭文的发现得以重新认知。
(3)曾侯乙编钟铭文与乐音信息是目前所见最早体现音乐数理关系的出土文献
曾侯乙编钟声音和铭文相互对应,表明了当时人们对于音与音关系的理性认识,其甬钟的标音体系以姑洗均(yùn,相当于C调)的五正声(与公元前6世纪《管子》一书记载相同)为基础,以后缀词“ (角)”“曾”等方式标示全部十二音名关系。
甬钟铭文记录了姑洗均与其他各均中以五正声为基础标示的十二音之间的对应转换关系。曾侯乙编钟铭文的乐律体系,证明当时人们已经可以通过更为复杂的计算和音乐实践,在一个八度内获得十二律。铭文标示了五个半八度(A1至 D7)及其八度分组,反映出它结合了五度相生律和纯律的特点,与琴律一致。曾侯乙编钟保存的铭文和乐音信息是人类目前所见最早的蕴含音乐数理关系的出土文献,是对人类文明的伟大贡献。
2016年10月22日至24日,由湖北省博物馆、德国考古研究院和中国博物馆协会乐器专业委员会联合主办,第十届国际音乐考古大会在中国武汉的湖北省博物馆召开,来自全世界的音乐考古学家齐聚一堂,就音乐考古的新成果、新方法进行了深入交流,是音乐考古学界的一次盛会。
会议期间,学者们参观了湖北省博物馆,了解了以曾侯乙编钟为代表的曾侯乙墓出土音乐文物及其反映的中国青铜时代的音乐文化,并探讨了曾侯乙编钟申报《世界记忆遗产名录》的可能性。
经过充分讨论,学者们一致认为:
曾侯乙编钟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重大发现,在人类文化史、音乐史、科技史等领域占有重要地位,是公元前5世纪中国文明成就的集中体现,展现了人类智慧在“轴心时代”所创造的高度。 曾侯乙编钟音乐性能卓越,音律纯正、音色丰富、具有极强的表现力;其长篇铭文系统记载了中国当时的音乐学理论。它以声音和文字互相印证的方式,保存了2400年前人类的音乐记忆,是世界文明史上最早的有声音乐理论文献。曾侯乙编钟加入《世界记忆遗产名录》,当之无愧。学者们就此共识,在湖北省博物馆签署了《东湖宣言》。
2017年9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文化助理总干事弗朗西斯科•班德林在第六届ICOMOS-Wuhan无界论坛期间访问武汉与湖北省博物馆馆长方勤博士见面,方勤博士提到了权伍圣老师在国际音乐考古大会上的建议。班德林建议曾侯乙编钟申报“世界记忆名录”。同行的中国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全国委员会秘书长杜越告诉方勤博士申报渠道为档案局(馆)系统。
在湖北省博物馆馆长方勤博士的推动下,历经多次与档案馆的联系,多通路的探索和向已成功申办的案例学习,做了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申办项目还得到了曾侯乙编钟的家乡随州人民的支持。随州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此项工作,2022年3月21日,由湖北省博物馆牵头,随州市档案局、随州市文化和旅游局、随州市博物馆共同成立了申报工作组。工作组委托编钟研究院负责具体组织工作,成立了包括全球著名曾侯乙编钟研究学者的申报“世界记忆名录”的专家组。专家组于2022年3月29日召开了第一次视频会议,会议由编钟研究院秘书长张翔研究馆员主持,每位专家均阐述对申报事宜的看法,会议确认了个人分工和学术资料分享的原则,湖北省博物馆陈列部主任曾攀副研究馆员承担了申报文件的撰写任务。曾侯乙编钟成功被收录在第五批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名录,为曾侯乙编钟加入世界记忆项目,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供稿人:曾攀